【缘定】暮色寒凉 接上文：闺中密友
今日，清鸢只着了一件霜青色交襟短袄和茶色襕裙，微微绾就一个发髻，簪上了一支莲花白玉点翠步摇，如此清雅的装束也难掩她豆蔻年华的温婉灵动之美，收拾完毕后，便乘马车入宫。
原来今日除了她们三位公侯贵女入宫，一些已到年龄尚未婚娶的功臣子弟也前来赴宴。
清鸢行至桥上张望四周，暗自想道，
“这姣姣怎么还没来？”左顾右盼之中，桥的另一面走来了一位爽朗清举，俊逸不凡的男子。
“见过谢家妹妹”男子执扇行礼
清鸢茫然地屈膝回礼，“公子是？”
“家父是江阴侯吴良。”此人正是开国大将江阴侯长子吴高，字江陵。见清鸢不识得他，面上也并无怨色。
“见过吴家公子，小女有些唐突，公子莫怪，代问吴伯伯安”
恰巧，这一幕被正手持弓箭与秦王并肩走出的晋王殿下看见了
“三弟，今儿这比剑你得让让你二哥，对了四弟，你也是。”秦王殿下自知剑术不精，提前和两位武艺超群的弟弟打了声招呼
“放心吧，二哥，臣弟一定不会让你在未来二嫂面前丢了面子” 身后的燕王朗声答道。
“不过让你几箭后，我可要和三哥比比”
“老三，老三”见朱棡没有回答，朱樉奇怪道，这事他总不能不答应吧 。
秦王转头看向晋王，只见他扬眉眴目，面色不善
顺着他的目光看去，便看到了桥上伫立的二人。
“江陵，快去御射台，就差你了”说罢晋王就把手里的弓箭重重地丢给江阴侯之子。
吴高惊诧地接过弓箭，差点没站稳，稳过身形后，连忙向三位亲王行礼，他平日里和晋王并无过多交情，和燕王倒是交好，晋王殿下怎么会亲自把弓箭给自己呢，不解中，燕王殿下上前拉着他就要走“别傻愣着了，就差你了！”
诸亲王走后，清鸢忽而感到肩膀被人拍了一下，倏然回头望去，原来是姣姣。
“姣姣，你怎么才来？”
“还不是因为我府上和卫国公府相近，入宫都有一条必经之路，今天早上邓家大小姐好大的排场，那条路约莫都堵了半个时辰。你看，张扬地好像她已经是秦王妃似的”姣姣随手指了指桥下，清鸢便看见一身赤缇色牡丹蜀锦吉服，满头金簪玉饰，浑身珠光宝气，贵气逼人的女子正在向御射台走去，身后是成群的侍女。
见她走远了，姣姣才说“我们也去吧，还要参拜太子妃呢”
二人便向御射台走去，只见各位皇子和世家公子们还在戴护臂，检查弓箭，比试还未开始。
二人走上观台，向太子妃娘娘行礼。
“妹妹们都快起来吧，赐座。”
姣姣和清鸢便落座于右侧观台中
邓岚姝见她们青衣素罗裙，自然难与自己的倾国倾城之姿相比，便高傲地昂起头，兴致盎然地等待比试开始。
竞射一共分五轮，遵循古制：⽩⽮、参连、剡注、襄尺、井仪五项一一比试。
白矢，箭穿靶子而箭头发白；参连，前放一矢，后三矢连续而去，矢矢相属，若连珠之相衔；剡注，谓矢行之疾；襄尺，臣与君射，臣与君并立，让君一尺而射；井仪，四矢连贯，皆正中目标。
“姣姣，今天早上我遇到了江阴侯家的公子，他向我行礼，我却不知他是何人，场面十分尴尬。这些公子们，也许小时候一起玩过，但是如今我真得不认识几个。”
“噢，你看，离我们最近的依次是秦王，晋王和燕王殿下，燕王殿下的右侧就是吴公子了，他如今已被擢升为神策卫试指挥使，身着玄色单袍的是他的堂弟靖海侯吴桢之子吴忠，再往右是曹国公世子李景隆，陛下的外甥孙，善于用兵，过些日子就要北上领军了……”
郭姣姣一一给清鸢介绍到，清鸢念叨着他们的名字，以防下次再出现今晨的窘境。
号角四鸣，比试开始。数箭齐发，百步穿杨，不过晋王殿下和燕王殿下的箭似是没有瞄准，直接射出靶外，更令人惊讶的是，晋王殿下的箭呼啸而过，直接将江阴侯府公子的箭柄劈成两截，而晋王殿下所发之箭竟稳稳射在江阴侯府公子的靶心上。最终，秦王殿下命中靶心，是此局的胜者。邓岚姝早已抑制不住心中的喜悦，连声庆贺道。
郭姣姣瞧着她那欢喜异常的神情，偏头低声对清鸢说“这几位亲王生于天下大乱之时，早年戎马疆场，从小对战争之惨烈，生命之倏忽，杀戮之随意耳濡目染，如今长成后多少都有些嗜杀、暴戾，秦王殿下自开府后，因为服侍不周，打死了好几个宫人，现在宫里都没人敢去秦王府当差了。晋王殿下整军极严 ，一位百户不过是对边疆之事微有异言，就被杖毙而亡。燕王殿下自小顽劣，更是没个好名声。而且日后，这几位亲王还要去遥远的北地就藩。你别看那邓岚姝欢喜，我瞧着他们虽锦衣玉食，地位崇高，但未必就是良配。”
“可是，三哥 ”清鸢低声沉思着
其实只有清鸢知道她的三哥并不喜兵戈刀剑、战场杀戮，他自小就更喜欢书法诗词。可他注定不能成为一个在江南膏腴之地久居的闲散王爷，他身上有太多的使命。他必须成为一个能为大明戍守边疆的塞王，他不得不变得冷血薄情，雷厉风行，严加刑罚，于军中立威。慈不掌兵、义不经商 ，他自然难像太子殿下那样仁慈宽厚。清鸢深深地望着远处正在拉弓引箭的晋王殿下，眼前的他虽神色如常，可只有清鸢看得出他眼底的冰冷和心中的孤凉。
她愿意陪着他，陪着她的三哥，哪怕是去风沙肆虐，遥远荒芜的边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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